蒋介石喜欢梅花,宋美龄则钟爱玫瑰;和同时代的普通人一样,他们也爱看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这对互称“达令”的夫妇都曾为对方亲手烹饪,蒋介石做的是蛋炒饭;国民党昔日领导人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恶趣味”:他偏爱闻咸鱼的腥味儿……
近日,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历时一年多,完成了对蒋介石的侍卫长、机要秘书、医生、厨师等31位侍从人员的采访。
“身边不同角色对他的近身观察,告诉我们许多以往鲜为人知的点点滴滴,”台湾近史所所长黄克武说,“这些口述材料,与蒋公的日记、档案史料等相印证,让我们有个全新的角度来解读历史上的人与事。”
这些被解密的历史包括:蒋与美国的外交角力、对抗大陆、发展潜舰,乃至衣食住行,晚年卧病的种种。侍从中的一些人,追随蒋一生起伏,经历抗日、剿共,又从大陆到台湾。
蒋介石天性谨慎,他睡觉时,近侍(贴身侍卫)大约在五六米处睡觉,而侍卫离卧室大概十米,他一叫: 喂! 侍卫必须听到。
西安事变时就是近侍护送他逃离。在一些侍卫看来,他性格深沉,难以捉摸。他很少流露真实情绪。抗战末期,日军打到贵州独山,距重庆只有一天路程,情势非常危急。国民政府已准备撤退,但蒋介石看不出丝毫忧愁。这种情形在他下野撤退到台湾时也一样,外人看不出来他有半点悲伤或泄气的样子。
但晚年生病后,蒋介石越发喜怒无常,生起气来也会拿拐杖打副官。他待人恩怨分明,一旦被得罪,就绝不原谅。抗战结束后美国五星上将马歇尔曾到庐山见蒋介石。据侍卫何占斌说,当时蒋介石对马歇尔非常优厚,把自己的坐轿让他坐上山。后来马歇尔完全站到共产党一边,蒋介石就不想再见到此人。“一旦不想见,就真的不见,不再安排会见”。
和美国的外交角力一直是蒋介石在台湾工作的重心之一。越战期间,美国总统特别派副总统韩福瑞访问台湾,寻求支持。时任蒋介石英文秘书的钱复记得,韩福瑞对蒋介石说:他一路走访许多亚洲国家,觉得台湾一定是最肯定美国派兵动作的。
没想到,蒋介石说:我认为这个作法是不对的。你们美国的部队跑到我们亚洲来,每一个亚洲人一眼就能分辨美国人,因为相貌与我们实在相差太多。但是你们如何分办越南政府军、越共或者是北越正规部队?他们长得都一样,你没有办法分辨,所以可以说是敌暗我明。这样的仗是打不赢的。
韩福瑞请教:您觉得该如何处理?蒋介石说:“亚洲的事情让亚洲人自己解决。最好美国只提供后勤支持。”如果美国如果执意要增加部队呢?蒋介石明快地回答:“ 一定会有问题!共产党作战最厉害,他们打的是人海战术。你们美国打的是高性能武器战,然而人海战术有时是会让高性能武器无法发挥的。”
1971年台湾被逐出联合国,钱复当年是蒋介石英文翻译,也是外交部长,他去联合国交涉失败,回来后向蒋介石报告了大约40分钟,蒋表情相当平静,只淡淡地说:“你们大家都努力了,你们还没去美国之前,我都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但担任蒋介石侍卫官、内务组副主任的应舜仁却看到了这位枭雄的眼泪。应舜仁回忆, 10月26日,他随侍蒋介石到大溪宾馆,当武官报告“退出联合国”的消息,蒋 “把鸭舌帽一摘甩下来,丢到地上”,那是应舜仁跟着他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掉眼泪。
1975年4月5日是蒋介石在世的最后一天。早上,蒋经国照例去给父亲请安,提起当要去观音山祭扫台湾前国安局局长陈大庆墓,又询问蒋介石睡得好不好,蒋连答两个“好啊”,催蒋经国早点回去。但蒋经国转身准备离去时,蒋介石又说“你你你……”,当时的样子犹如“锥心泣血”,蒋经国马上回头,蒋介石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你以后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蒋经国回答:“阿爹,我会啦!”当时没有人预知到这是蒋介石对蒋经国说的最后一句话。
侍卫郭斌伟说,他的身体已很不好,“这边插了针、那边挂东西”,却还这么关心儿子。傍晚,蒋经国又向父亲请安,见他气色好转,就回家吃饭。侍卫郑敦浦还扶着蒋上轮椅,把他送回到士林官邸花园。晚上9点,官邸铃声大作。郑敦浦赶到蒋介石的房间,医官与护士正在急救,当时打雷下大雨,郑敦浦看到,房间落地窗的大窗帘之前从来没有掉过,那天晚上却被风雨打落了。
侍卫长朱长泰回忆,蒋经国赶到后哭得很厉害,宋美龄让医官给蒋经国打镇静剂,但没人敢动手。侍卫应舜仁清晰地记得,蒋经国曾要求医生电击抢救,直到11时50分,才宣布死亡。内务科副科长李大伟赶紧把假牙套上去,以免遗体一冷,嘴巴就张不开了。宋美龄本来没哭,这时却哭起来。接着,秦孝仪把遗嘱拿出来,“副总统”严家淦、“五院院长”先后签名,最后一个留给宋签名。
蒋介石的遗体是6日凌晨2时由侍卫抬上救护车的,当时雨停了。车队依序是前导车、救护车、宋美龄与蒋经国同乘的座车,开车时,雨又突然下起来。
蒋纬国则是第二天遗体送入医院冰库才赶到,他要求见蒋介石最后一面,侍卫郭斌伟小心翼翼地把蒋的遗体从冰库中推出。蒋纬国“啪”的一下跪倒在地,哭喊:“阿爹,我来了!”
摘自《特色文苑》
编辑:陈熙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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