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10点，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门诊楼12楼的报告厅中，展开了一场特殊的分享会——带着口罩落座的近200位医务工作者中，有不少人是华山医院支援武汉医疗队队员。而现场分享的节目，正是以他们为主角的《人间世·抗疫特别节目》第一集《红区》。

医疗纪录片《人间世》已成为上海纪录片领域的一块金字招牌，其第一与第二季都在豆瓣拿下了9.6的超高评分。

今年，《人间世》团队又将镜头伸向了武汉红区，甚至进入方舱，拍摄了三万多分钟的宝贵一线素材。近日，基于这些珍贵一线素材而来的《人间世·抗疫特别节目》第一到第四集一经播出，便受到了观众的广泛好评。纪录片人通过沉浸式、蹲点式的拍摄，捕捉到的感人细节，看哭不少观众。

在《人间世·抗疫特别节目》第一集《红区》中，华山医院援鄂医疗队对12床的一位81岁病患的救治过程让观众看得纠结又感动。这位老人的新冠肺炎有所好转，但糖尿病却在恶化，导致右腿大面积坏疽。如不尽快截肢，老人性命堪忧，但方舱医院并不具备截肢手术条件。于是，一场“生死救援”拉开帷幕：感染科医生拼尽全力保全患者生命为其创造手术条件；麻醉科医师在50多分钟的车程中，全程用手为病患测量脉搏；骨科医生在密闭的防护服中进行了一场三个多小时的手术……

“面对灾难，求生是本能，爱也是！”在今天一早的节目分享会上，这群为生命保驾护航的白衣天使纷纷来到现场，揭秘这场“生死救援”背后的故事。

此外，《人间世·抗疫特别节目》总导演范士广也在现场透露，这部纪录片还未播出的最后两集，将讲述上海的抗疫故事。

“出发前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知道我们是去打仗的”

上海第六批援鄂医疗队队员，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医师陈澍，是《红区》中最健谈、最有戏的一位。他会对着镜头解释自己名字中的“澍”是“及时雨”的意思；在其他医生陷入迷茫不知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时，他会真诚安慰“你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面对病人的好转，他甚至会激动地拥抱同事。

▲陈澍在现场分享援鄂故事

但“及时雨”当起来并不容易。陈澍说，自己在医疗队出发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去武汉前，上海就已经开始接到疑似病例，只要是武汉回来发热的，基本都会确诊。可想而知当时的紧张程度。我们去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感染，甚至牺牲的最坏打算。”陈澍说，“我知道我们是去打仗的。”

纪录片中一幕，陈澍脱下口罩，快速地喝完一瓶小瓶装可乐，又迅速给自己戴上了口罩。这个细节引发了诸多网友评论，大家从这瓶再普通不过的“肥宅快乐水”中找到了生命的共鸣感，也看到了辛劳的医务工作者对能量补充的巨大需求。其实这组“快动作”中更有一重紧张意味。“在红区医院，最让医务工作者担心的并不是方舱，而是所谓的‘清洁区’，因为在那里不用穿戴全套防护设备，反而不能大意，所以喝饮料也要快速喝完，迅速戴上口罩。”

当时，12床的新冠肺炎已有好转，但糖尿病导致的坏疽却是致命的，这位情况特殊的病患牵动着陈澍的心。“如果不马上截肢，病人可能根本撑不到拔管，但隔离病房不具备手术条件。”面对这个两难局面，陈澍并没有放弃，而是在尽可能保全患者生命的同时，通过每天的视频会议，与医生商讨手术的可能性。最终，在白衣天使的努力下，病人有了手术机会。

“和一群不知道姓名、看不到面貌的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是很治愈的”

手术有了着落，这根“生命接力棒”又被传递到了下一群守护者手中。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麻醉科主任医师罗猛强与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麻醉科住院医师曹书梅，便是接力者中的一员。

▲罗猛强（左）与曹书梅（右）

两位上海医生与武汉医生一同开启了转运任务。纪录片中一幕，在移床过程中，老人呼吸机和器官导管的口子突然掉了，大家都慌了神。此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罗猛强大声说道：“我说动才能动！”这句带着点激动情绪的口令，让观众隔着屏幕便能感受到当时情况的危急。罗猛强事后回忆，自己并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只是，当时的情况可能比观众想象得还要危险——不仅老人有生命危险，接口掉落导致气道开放，大家都有感染的可能。

在救护车的转运途中，曹书梅全程用手为老人把住脉搏的一幕，让观众很感动。“当时情况很危险，监护仪上没有数值，我只能以这个最原始的方法确认老人的情况。一方面知道心跳频率，一方面掌握血压情况。”曹书梅说。其实，白衣天使更多的努力发生在观众看不到的角落：曹书梅还全程目不转睛地监控着老人的胸廓起伏，以确保呼吸机的正常运作。她手中也准备着大量药品，做好了随时抢救的准备。

老人被推往医院的那段路，几位来自上海与武汉的医疗人员，包裹着厚重的防护服，在夕阳下推着担架快速奔跑。这一幕，成为纪录片中给观众留下深刻记忆点的经典画面。两位医生事后回忆，当时光顾着救人，无暇顾及夕阳西下的美感，更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别人眼中最美的风景。最后，大家在回程途中，才在导演的手机中看到了这美丽感人的一幕。

成功完成转运后，来自上海与武汉的白衣天使才松弛下高度紧张的精神，在电梯间里有了短暂交流。他们看到小楼后盛开的樱花树，便照了一张合影。“虽然我们可能不会再相见，但和一群不知道姓名、看不到面貌的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是很治愈的。”曹书梅说，求生是本能，爱也是本能。

“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

为80岁以上的高龄老人截肢，这样的手术在平日，成功率也不到一半。但上海华山医院援鄂医疗总指挥，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副院长马昕还是接下了这最关键的“第三棒”。“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更需要一个振奋人心的‘医学奇迹’。”马昕说。他甚至和陈澍放下“狠话”：“就算现场只有十几把血管钳，我也要干下来！”

▲马昕在分享会现场

高难度的手术在极特殊的环境下进行，难度肯定翻倍。防护服中的蒸汽很容易迷上眼睛，几位白衣天使必须相互提醒血管与皮肉的具体位置。最可怕的，还要数几小时置身于全套防护服中的窒息感。纪录片中一幕，马昕在手术中途出去透了口气，站定一会儿，才回到手术室继续手术。

原来，巨大的窒息感，让他实在招架不住了。“中途停下的那会儿，我真正感受到了新冠肺炎病人生命最后时期的感觉。我的汗水把口罩的缝隙都浸透了，不得不张嘴大口呼吸。”马昕说，自己走出来调整的时候，几乎想要用手直接把口罩扒下来，但最终还是强忍住了这个危险的本能反应；站定时，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胸部的肌肉都是酸痛的。

在调整的这段时间中，马昕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提醒自己：一定要镇定，因为还有那么多同事正在期待着自己的好消息。最终，经过近三个小时的手术，才将老人坏疽的右腿成功摘除。

作者：张祯希
编辑：黄启哲
责任编辑：邵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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