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7月29日），音乐家谭盾作曲的《敦煌·慈悲颂》，将为2020上海夏季音乐节（MISA）闭幕。该作是一部以敦煌壁画故事为灵感源泉，融入千年敦煌文化的原创交响乐作品。

2018年5月，《敦煌·慈悲颂》在德国德累斯顿音乐节世界首演。而在明晚MISA的舞台，用谭盾的话说，作品“回家”了——《敦煌·慈悲颂》写成于上海，上海交响乐团也成为首支演奏该作的国内交响乐团。

在明晚演出之前，谭盾有感而发，写下《为什么我要写《慈悲颂》？》一文。他表示，这部交响乐作品尝试把敦煌的壁画变成声音，让人们听见敦煌。他也希望，回顾历史和中华文化，人们可以从过往沧桑里，找到一点精神力量。

为什么我要写《慈悲颂》？

文/谭盾

八年前，敦煌研究院和它的朋友们，咪咪·盖茨、熊明华等邀请我去了敦煌，在辽阔的沙漠中，我终于看见了让我仰慕已久的敦煌莫高窟。她来自千年，有着无数美丽的石窟，石窟中有许多音乐壁画，都是关于慈悲、仁爱和自然。敦煌壁画中记载了4000多件乐器，3000多名乐伎，以及500多个古乐队。这些古老的壁画深深地感动了我，我仿佛从画中听到了声音，这让我有了一种灵魂的冲动，想把这些壁画变成音乐，用交响乐团演奏出来，带去世界：壁画带不走，但可以让没来过敦煌的人听见敦煌，这对我来说将是多么奇妙而深远的经历。

我还了解到，许多古老石窟中曾封存的敦煌音乐手稿，现都散落在世界各地，它们被收藏在法国图书馆、大英图书馆和日本的佛教博物馆等地。我去了这些地方追寻那些失散的敦煌古谱，并琢磨如何让它们可以和今天的交响乐团一起共鸣，于是我开始了创作。六年后，我终于写完了《敦煌·慈悲颂》，那时我突然意识到，音乐真是一座桥，它可以将遥远带到你身旁：从敦煌到欧洲，从古代到未来。

音乐之桥不只是缩短了时空和距离，也让我们听到古代的信仰和故事，而这些如何做人的故事，爷爷奶奶和我们讲了一辈子，如今我们长大了，故事却忘了，爷爷奶奶也走了，但故事还是要讲下去……音乐是人类的天使，它能让不同语言、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得以沟通情感和分享心灵。看看我和你，虽然我们都来自异域他乡，却在《敦煌·慈悲颂》里听到慈悲和爱，也听到人类自己和大自然的深切对话。这是我为什么要把敦煌壁画变成声音，也是我创作《敦煌·慈悲颂》的缘由。

（上文由谭盾写于《慈悲颂》即将在7/29日上海夏季音乐节上演前夕）

记者：你的作品《敦煌·慈悲颂》为本届上海夏季音乐节闭幕，有何感想？

谭盾：其实这次在上海演出，我觉得跟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因为这部作品是在上海写出来的，在上海写了六年。之前我跑了上海、敦煌十几次，又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排练了很多次。《敦煌·慈悲颂》为上海夏季音乐节闭幕，由上海交响乐团和敦煌的兰州音乐厅合唱团携手上演，是第一次由国内的交响乐团进行演出，因此这部作品算是真正回家了。

第二个让我特别激动的是，我去敦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来自上海的“敦煌女儿”、敦煌研究院荣誉院长樊锦诗老师。我记得樊锦诗院长曾对我说：“敦煌壁画带不走，你能不能用音乐来讲述敦煌壁画的故事？”作品写成了，我也非常感谢上海夏季音乐节此次和多个线上平台合作，让这场《敦煌·慈悲颂》的演出能突破上座率的限制，让更多海内外听众可以“听见”敦煌壁画的深厚底蕴。

记者：《敦煌·慈悲颂》每次演出时，邀请的都是不同的艺术家，请介绍一下这次在上海夏季音乐节的舞台，与你合作的乐手和歌唱家。

谭盾：这次亮相上海夏季音乐节，与我合作的都是中国自己培养的值得骄傲的艺术家——低男中音沈洋、男高音韩蓬、女高音黄英、次女高音吴虹霓、女原生歌手龚琳娜、男原生歌手哈斯巴根等。黄英和沈洋都是上海音乐学院毕业的，韩蓬是上海歌剧院的男高音，都和上海很有渊源，因此我很期待我们本土音乐家的精彩表现。

记者：经历疫情之后，《敦煌·慈悲颂》的上演能带给人们怎样的力量？

谭盾：为经历疫情后的人们上演《敦煌·慈悲颂》，其实是上海夏季音乐节提出的非常好的建议。疫情期间。每个人都有隔离的经验，但音乐可以把人们的心灵联结在一起。而来自敦煌的慈悲、艺术和音乐，充满了崇高和伟大，其中涉及到的很多有关“天地人”关系的内容，能够给全世界的人带来不少治愈。

我认为《敦煌·慈悲颂》是心灵良“乐”——乐（樂）和药（藥）的繁体字很像。其实，音乐最早就是“药”，是用来治疗忧郁、疼痛的，后来人们发现了草药，于是在繁体字的乐上面加了一个草字头，就变成了繁体字的药。《敦煌·慈悲颂》就是一部可以安慰大家心灵的作品。

《敦煌·慈悲颂》简介：

作品运用大量佛经和中国古典诗词，用中文和梵文演唱。在音乐创新上，大胆采用了许多非常规乐器，不仅复制出敦煌古琵琶、奚琴等中国古代传统乐器，更精心习得敦煌古乐反弹琵琶的技能，并在细节上搭配了大量佛教音乐中常用的咒语、钵、木鱼、引罄等。整部作品饱含东方哲学和禅意之美，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演绎得淋漓尽致，体现出敦煌艺术在世界上卓越的文化影响力。

作品共六幕，分别讲述了敦煌壁画中的六个故事。第一幕《菩提树》，小王子尝试用自己的血肉拯救死去的小鸟而领悟了众生平等。第二幕《九色鹿》，美丽的九色鹿挽救了落水之人，然而落水之人贪图她的全身珍宝，告密并导致国王和护卫队杀害了她，大家得知真相后泣不成声。第三幕《千手千眼》，国王的女儿们演奏着美妙的反弹琵琶舞，此时宫中有人突发急病，急需双手双眼。最美的二女儿妙善表示愿意奉献自己的双手双眼，并说服了国王。在情深伤痛之际，妙善身上浮现出千手千眼，并抚摸着众生的创伤，注视着众生的痛苦。第四幕《禅园》，砍柴人路过禅的发源地嵩山，道出让僧人们愤怒的言语，而禅师安劝众人，与砍柴人说道“禅本就是每个人修行和悟性”，感动了所有僧人：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第五幕《心经》，西域取经的乐僧在路上救了奄奄一息的西域女子篥娜，篥娜家乡的蚕因为瘟疫而绝种，于是她把江南的蚕养在头发里，想带回西域，但路途艰险让她无法完成丝路之旅。两人用体温延续相互的生命，最终在寒夜中，篥娜冻死在乐僧怀中。第六幕《涅槃》，苍天即将涅槃，与哭泣的弟子们不同，他平和地同弟子们谈论有关生命的哲学。弟子们问苍天最后一个问题，“您是什么”，苍天表示自己不是神的儿子，也不是神派来的，“我是……觉悟……”

图片：上海夏季音乐节

编辑：姜方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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