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7日,由过士行执导的伯格曼经典作品《婚姻情境》将与上海观众见面,这是中国第三代小剧场新锐代表——“鼓楼西戏剧”今年来沪的第三部作品。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样的婚姻或许存在,但并非人人都能如此幸运。在瑞典国宝级现代电影“教父”英格玛·伯格曼创作的《婚姻情境》中,约翰和玛丽安就不得不以暴力的方式签署离婚协议,打扫一地鸡毛。
1973 年,六集电视剧《婚姻情境》播出后引发轰动,据传甚至引发当年北欧离婚率的上升。之后,伯格曼又将时长 5 个小时的电视剧剪成 2 个多小时的电影,并且亲自排演了话剧。
为什么婚姻这么难?不少人曾试图回答这个问题。当勇敢喝下《婚姻情境》这杯毒药后,是否也有解药带给人们希望?
社会学家黛安·费尔姆丽的研究,带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论:对人们来说,伴侣一开始最吸引他们的品质,后来却往往成为最令他们讨厌的缺点。
《婚姻情境》中的主人公约翰和玛丽安,也不能幸免。剧中,约翰回忆起年轻时的两人,那时玛丽安充满幻想,“鬼灵精,坏脾气”,可如今他又觉得她“无理取闹”,对她说“你是怎么弄成这么荒谬的、见鬼的、莫名其妙的要求来的”。 而对玛丽安来说,年轻时的约翰顽皮且不拘一格,会“以逗爸妈生气为乐”,和她一起参加五月节的狂欢游行,可如今她觉得他“愚蠢、自大、笨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事业成功、体贴而自信的丈夫,主动承认爱上了别人,受够了枯燥乏味的婚姻生活,想要寻找自己生活的意义。而妻子也不遑多让。这对“模范夫妻”,撕破体面与温情的面纱:“我想要甩掉你已经足足想了四年。”“我不在乎告诉你我有多讨厌这两个愚蠢、放纵、没大脑、懒惰、自私的女儿。”
约翰对未来摆脱玛丽安的生活充满期待,得意忘形,他对玛丽安摊牌:“能吸引我的只是动身离开这一切。你知道我最受不了的是什么吗?所有这些翻来覆去……”而终于他发现,生活的琐碎不会因为换一个伴侣而改变,和新爱人的生活也充满了种种不如意,此时他只能无助地建立心防,“学会满足于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寂寞是无可避免的”,可还是忍不住对玛丽安倾诉:“我依赖所有那些叫做家、家庭、规律生活和平平静静的每天例行公事。我厌倦了离群索居的寂寞。”“和宝拉在一起的寂寞比真正的寂寞更糟”。
他们分居、离婚,经历两性权力关系的反转,与不同的情人恋爱、再婚,却永远也找不到灵肉合一的完美婚姻。
过士行是懂得伯格曼的,他通过调动多种舞台手段,把伯格曼的这种“态度”发挥到了极致。简约化的舞台布景,反戏剧性的生活化表演,近乎二人私语的对话方式,都指向一点:这不是戏,这就是你我的日常生活,是我们无可逃避的“婚姻情境”。
“简单地说,从家庭到社会,我们都缺乏一种关乎人的爱的教育。”过士行说,由于两人追求仅仅限于个人的快乐或二人世界的幸福感,所以他们即使每天生活在一起,甚至躺在一张床上,然而,他们却是孤独的;他们近在咫尺,却感觉越来越处于一种隔离、对抗的状态之中。
瑞典导演、编剧英格玛·伯格曼,曾四次斩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以《野草莓》《第七封印》《假面》等一系列经典作品,创造了现代艺术电影难以逾越的高峰。伯格曼作为电影大师的名声过于显赫,险些遮蔽他在戏剧上的造诣:五十余载的戏剧创作、七十余部戏剧作品,他说:“戏剧永远是我的脊椎,我的支柱”。
伯格曼也曾在自传中毫不粉饰地揭露自己犯下的种种不堪:“轻易地”陷入恋爱、狂喜地结合、平淡与沉默充斥着家庭生活、然后又在某个场合里爱上下一个女人、卷入令人疲倦又堕落的三角恋、生发厌恶嫉妒与痛恨,最后分手或离婚,周而复始......伯格曼以他深邃的目光,发出对婚姻和亲密关系的诘问。
早在十多年前,过士行就曾想排演《婚姻情境》。当时他看到由曾经参与编剧《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的阎鸿亚翻译的中文译本,被作品的细腻与真实打动了。不同于影视版本的展现,剧版的《婚姻情境》以精巧如八音盒般的舞台,简洁深邃的灯光,细密的对白,讨论两性之间普遍而深刻的关系问题,带领观众们走进一对夫妻的内心世界。
剧照由鼓楼西提供
作者:童薇菁
编辑:王筱丽
责任编辑: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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