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爱路:浪漫不分年代,人们对于甜蜜爱情、幸福生活的向往从未改变
从四川北路上的内山书店旧址左拐,拐进的便是甜爱路。
这委实是一条不起眼的马路。闹中取静,短短500多米。除了两头偶有几家时装店、咖啡馆,再无店面。道路两侧笔直伫立着清一色的水杉,浓郁的树荫背后,一幢幢新式里弄花园洋房隐约可见。
这 却又是一条满是故事的马路。比如,连接甜爱路和山阴路的这条弄堂被称作“千爱里”,民国年间居住于此的多为日侨,其中就有内山书店的老板内山完造,在这一 带,内山曾多次掩护帮助鲁迅、郭沫若、陶行知等左翼作家避难。不过,人们最为津津乐道的故事,还是关于路名本身的,甚至单单听这甜腻的路名便心生欢喜。
甜 爱路得名,至今逾70个年头。这本是1920年于靶场内所筑的一条小路,短短500多米,初初被草率命名为“公园靶子场路”。不过,因与千爱里相通,人们 渐渐地称这条小路为“千爱里 (路)”,1945年抗战胜利以后,这条路索性被改为谐音的“甜爱路”。关于甜爱路,一代代人们的口中还流传起了一个动人的 故事。相传住在这里的一户财主家,有个芳名为田爱的女儿,才貌双全,而附近田宅则有一个名为祥德的放牛郎,聪明能干。祥德从小陪着田爱读书,两人两小无 猜,日久生情,成就一段爱情佳话。从此,上海有了甜爱和祥德这样两条相依相偎的幽静小路。人们则坚信着,与相爱的人执手走过甜爱路,爱情将会长长久久。
路名的变迁,饶有深意。浪漫不分年代。无论时代的车怎样轰轰地往前开,车上的人们始终怀揣着对于甜蜜爱情、幸福生活的向往。
父 母一辈的上海人谈起恋爱来,常常将约会地选在甜爱路。从前物质贫乏的年代,人们的恋爱谈得影影绰绰,欲说还休,一同轧轧马路就是所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想 要寻找的真就是这么一条幽深静谧的小路。天色渐晚,如水的月光将道路两侧水杉的身影拉得更长了,借着昏黄的路灯,总能看见一双双身影相依相偎,难舍难分。
几十年来,这都是为上海人全民共享的“最浪漫的马路”。时移世易,人们的爱情观发生着变化,甜爱路也发生着变化。
2008 年,甜爱路上多了一堵“爱情墙”———28首古今中外著名的爱情诗篇被精心布置在沿路的围墙上,每隔一段刷成白色,就连路灯也镶上了铁艺。牵手走过的恋 人,忽而瞥见北宋词人李清照的 《一剪梅》:“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忽而又与爱尔兰诗人叶芝的 《当你老了》 不期而遇:“多少人用真心或假意,爱过你的美貌和俏丽短暂的青春,但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爱你渐渐衰老的脸上的悲戚。”墙上的一段 段告白,总让路上的行人不禁念起,没准生出关于“爱情”的另一番体悟。
那一年,甜爱路与四川北路的丁字路口,还多了 一个特别的邮筒,人们亲切地称它为“爱心邮筒”。据说,从这里寄出的每一封信函,都将被盖上一枚爱心邮戳 (真相其实是,这枚特别的邮戳非得寄信的人有心 走上几步路到四川北路街道门卫室才能获得)。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前来,给远方的爱人、家人寄出一张爱的明信片。而每一位邮递员也成了爱的传递者。
时下的年轻人,追逐着爱情的形式感,甜爱路俨然成了一方爱情圣地。近年来,它却也遭遇甜蜜的烦恼———总有情侣在爱情墙、在爱心邮筒上留下随手印刻、涂画的所谓“爱的印记”。
2015年,爱情涂鸦墙建设在甜爱路启动。一批批艺术家来了,用手中的彩笔绘出心目中的“爱”,不仅仅局限于爱人之间的情意,更有对大自然的爱,对老人、孩子的爱。如此市政规划,既是为了有效杜绝行人的乱涂乱画现象,更是为了给甜爱路增添更多的浪漫元素。
这 是动态的爱的延续。近山阴路临街洋房墙壁上的三个头像是甜爱路上最早的涂鸦作品之一。起初,人们以为艺术家画的不过是三只气球,过了一个晚上,三只气球变 成了三张脸。再之后,三张脸的下方,出现了骑自行车的一对情侣。女孩手中牵着的风筝线,正是电线的阴影。有人说,“其实这是三个爱神,他们在人们看不见的 地方,祝福着恋爱中的男女。”真就有男孩选择在甜爱路涂鸦墙边爱神的见证下向心仪的女孩求婚。
越来越多关于爱的新意,升华着这条小路爱的浓度,也丰盈着人们对于爱情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