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国梁
儿子大学毕业一年多了,某天与他聊起我儿时的那些老游戏,他是一脸的茫然。在他的记忆中,除机器人,积木等,大多的老游戏他是没见过甚至也没听过。也就是说,从我儿子这一辈开始,很多很多传统的老游戏就已消逝或正在消逝了。
前几年,长沙文化的研究专家陈先枢先生编著了一本《长沙传统风俗大观》,其中有一节介绍了长沙地区的一些儿童游戏。比如牵羊买羊、抬花轿、赌洋菩萨、打三角板、滚铁环、躲摸子、跳橡皮筋、抽陀螺、打弹子、跳房子、种莲子、抓手指、猜打屁、点点斑斑、丢八马、五子飞等等。
以上提到的这些游戏,我大都玩过,现在如果闭上眼睛,那些儿时游戏的情景便会立马出现在眼前。特别是游戏中的那些儿歌,我现在几乎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如点点斑斑:参与游戏的几个小孩并排坐好,其中一个小孩用食指点着各人的膝盖,边点边念念有词:“点点斑斑,南岳南山,南山泰斗,一点二斗。猪蹄马蹄,酱油炒蹄,不准缩脚,缩脚猪蹄。”最后一个“蹄”字落在谁的膝盖上,谁就站出来表演节目。又比如种莲子:参与者端坐一排,双手合掌于前胸,其中一小孩手中藏有一个小纸团,边走边唱,并悄悄地将手中的纸团塞入其中某个小孩的掌中,然后要另外一个小孩来猜。唱词为:“种莲子,开荷花,不种子,到老家。点点墨,莫开拆,莫让对门黄狗子晓得。黑狗子噢噢——来吃屎;黄狗子噢噢——来寻纸。”还有猜打屁:几个小孩在一起玩,忽然有人打了个臭屁,谁打的?臭死人。可谁都不承认。于是,有小孩便用食指一个一个地点过去,且边唱边点道:“狗打屁,生牛痢,牛痢不开花,打屁就是他。”最后那个“他”字落在谁的头上,谁就是打屁之人。至于是否会出现冤假错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我有一位高中语文老师,他向我们介绍过好几种他小时候玩过的游戏。如牵羊买羊、滚铁环、抬花轿、跳橡皮筋、抽陀螺等。如牵羊买羊,他是这样描绘的:“这种游戏有五、六个幼儿即成,人越多越热闹。一人扮老板,一人扮卖羊人,其余的跟在卖羊人的后面扮羊,双手扶着前面的人的腰且成羊队。老板不动,卖羊人领头,与后面扮羊的孩子一起唱:‘牵羊卖羊,一卖卖到荷叶塘,问老板,买羊不?’老板说:‘买,买头羊。’卖羊人:‘头羊冒得角。’老板:‘买二羊。’卖羊人:‘二羊冒得脚。’老板:‘买三羊。’卖羊人还未回答,身后的‘羊’们即紧张起来,因为卖羊人会说:‘三羊四羊随你捉!’老板立即绕过卖羊人捉羊,卖羊人则左右遮挡,身后的羊队扭动如蛇,躲闪着,惊叫着,笑闹着。一旦某人被捉住,则被捉的与老板调换角色,继续游戏。”看得出,这种游戏便是小孩对大人生活的一种模仿。又比如抬花轿:“儿时玩过这种游戏,有三人即成。甲小孩用右手握自己的左手腕,左手握对面乙小孩的右手腕;乙小孩用相同的方法握住甲小孩。丙小孩扮新娘,双手扶住甲乙的肩,坐在两双小手搭成的轿凳上。甲乙将丙抬起往前走,边走边唱:‘轿咕叽,叽咕轿,新娘子,莫屙尿。叽咕轿,轿咕叽,新娘子,莫打屁(其中叽字读第四声)。’抬累了便轮换角色抬。有时十几个小孩组成众多的花轿伴以‘轿咕叽,叽咕轿’的口号声和嘻笑声,十分壮观。”
这么多游戏当中,我最喜欢的是抽陀螺。长沙话叫打得螺。
陀螺一般都是用杂木来做,将其车成一个圆柱体,再把其中的一头车成圆锥形。然后在圆锥的尖尖上安一个铁钉,铁钉的帽子约一分厚。陀螺就是靠着这根铁钉帽来旋转的。抽陀螺须有一根长长的鞭子。鞭子的做法是在一根两尺来长的竹棍或木棍前端绑牢一根长布条。抽陀螺时,先用布条按顺时针方向缠紧陀螺,再将陀螺的钉帽与地面接触,然后把鞭子沿水平方向往右一挥,陀螺便开始旋转,久久不倒。等到快要倒下时,就用鞭子不断地抽打,想玩多久便可玩多久。有的高手将陀螺用布条缠好后,直接沿水平方向将陀螺甩出去,陀螺抛物线旋转落地而不倒。还有的用中指和拇指夹住陀螺在地上一转,陀螺也可以旋转而不倒。有时两人将自己的陀螺相向抽动,当一方撞倒了另一方的陀螺时,自有一种胜者的得意。小学生放学后,一块空地上有十几根鞭子在叭叭地抽动,伴以陀螺旋转与地面摩擦的吱吱声,以及陀螺之间的碰撞声,胜者的欢呼声,好不热闹。
多年前,我曾在小书《闲文闲话》中,写过几行与“陀螺”相关的文字:“状如海螺,木制。用鞭子抽着它旋转。少年时曾乐此不疲,现在时常怀念。那陀螺没有鞭子的抽打是站立不起来的。抽得越重,它转得越欢。你不抽它,它就会几歪几歪地躺在地上一点气息也没有了。鞭子与陀螺,就像周瑜与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些事,不明就里的旁观者是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的。”
看到现在的孩子,读书之外有限的闲暇时光,常常是与手机、电脑为伴,我总觉得他们少了我们儿时与小伙伴一起嬉闹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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