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塔风铃,醉白清荷,颐园听雨……我在古为松江府城今是松江老城里由东西行,听到一种花开的声音来自园林。
走近,从相识开始
回首往事,与本地园林相识,尚要从上世纪六十年代随父迁居松江说起。父亲戎马一生,辗转南北,我也因此有了不少天南海北的叔叔阿姨。他们来上海时,常会从市区来松江看望我的父母。那时,松江城里对外开放的只有“人民公园”,也就是1979年恢复原名的“醉白池”。记得1978年,方塔大修完工后,县政府辟地180亩,同济大学古建筑专家冯纪忠教授主持设计的方塔园正在建设中,至1982年秋建成开放。此后,父亲接待老战友常常重温“老三篇”:一去醉白池,二到方塔园,三是打道回府,酒美菜香谈国事拉家常。也许是在公园拍照留念的缘故,在祖国各地的叔叔阿姨们心里,醉白池和方塔园一直是他们记住松江的深刻印象。
回想第一次走进方塔园,吸引我的不是清代天妃宫,明代照壁,宋代望仙桥,也不是人工湖面上的蓝天白云、水光塔影以及湖南岸青翠欲滴的绿茵草坪,而是位于方塔西面环院排列的太湖石“五老峰”,他们个个都有名字,分别叫迎客老头、瘦老头、高老头、矮老头、送客老头。他们神态各异,或佝偻而坐,或蹒跚而行,或翘首盼望,或俯身拾物,或安坐养神。一个个湖石老头,不仅以漏透皱瘦之自然天成妙趣横生,而且感觉石头长了脚,结识了五位喜欢云游的石头老人。这些太湖石峰,原本是明代松江画家顾正谊“濯锦园”的故物。濯锦园清初兵焚,地为钱氏所得,改建宗祠后又毁于抗日战争。上世纪七十年代,幸存的五老峰被迁入方塔园,安生至今。
因园林得趣而生情怀,此后便去读了一些与园林文化有关的书,如从《谷水旧闻》中得知,“醉白池尝为董思白觞咏处。”据说画艺宗于董其昌的吴昌硕,曾至醉白池寻觅“董园”旧貌遗迹,并在明代建筑式样的四面厅和疑舫以及那棵高大的樟树下久久凝视。民国五年(1916)秋,京剧名伶荀慧生,得知吴昌硕在松江积累了不少故事素材,请其为京剧新戏编写剧本。吴昌硕在松江收集的资料中,有不少董其昌年轻时的爱情故事,于是创写了一出名为《丹青引》的京剧新戏。戏中比董其昌学画还要早的杨氏女,以一幅丹青打动董其昌的爱慕之心。久演不衰的《丹青引》,有一场情景戏即取景于醉白池四面厅。荀慧生也因在《丹青引》中的成功扮演,被认定为与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齐名的中国四大名旦。据说《丹青引》剧本存于松江区图书馆。
我虽未看过《丹青引》这出新戏,但知道《古典戏曲存目汇考》一书中有记,有出名为《意中缘传奇》戏,“演杨云友、林天素事。据嘉兴女子黄皆令序,两人虽与董其昌、陈继儒相识,初末尝为其妾媵。作者以两女善画,自应配天下名流善书画者,一时才人,无过董、陈,以杨归董,林归陈,而标曰《意中缘》。剧情变幻,皆系纽和。”也许,吴昌硕的《丹青引》受此剧情影响又出新编。总之,醉白池相传的故事很多,如1912年12月26日孙中山先生视察松江,次日至醉白池雪海堂,出席各界人士欢迎公宴并发表演讲,号召民众团结起来、建立强盛中华的声音至今余音绕梁。
走近,在追远中探微
颐园听雨,诱人在存世最古的松江明代颐园里仰看山,俯观水,雨丝绵绵,思接千载,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松江园林肇始于何时的话题。天际间雨朦朦,雾朦朦,思绪也随之在历史的烟雨中追寻至松江园林萌芽发端的那片遥远天地。
穿越时空的脚步,行走在字里行间。史书有记,我国园林历史起源于奴隶社会时供帝王贵族们狩猎和游乐的“囿”,也称“苑囿”。据《江南园林志》载:“楚灵王之章华台,吴王夫差之姑苏台,假文王灵台之名,开后世苑囿之渐。”松江古称华亭,地处江南腹地,自古以来,“五茸”草木繁密,众多飞禽走兽游走其间。北宋《华亭图经》佚文云:“吴王猎所有五茸,茸各有名,在华亭谷东。相传三国时吴王孙权在此行猎。”可见松江别称“五茸”,古有帝王游猎之所脉息相传。松江凤凰山和广富林曾先后出土过多件春秋礼器青铜尊,实证五茸之地确有贵族在此游猎和生活过的迹象。
华亭陆氏家族,是松江园林起源的又一脉息点。据唐陆广微《吴地记》载,三国东吴名将陆逊在其宅第“造池亭华丽。”此说比“苑囿”似更进一步,传递出早期园林信息。此后陆逊之孙、西晋吴郡华亭人陆机作《怀土赋·并序》云:“余去家渐久,怀土弥笃。方思之殷,何物不感?曲街委巷,罔不兴咏;水泉草木,咸足悲焉。”再其后,东晋卢琳《八王故事》云:“华亭,吴由拳县郊外墅也。有清泉茂林。吴平后,陆机兄弟共游于此十余年。”最后要说到南宋《云间志》记普照寺云:“寺有陆将军祠,世传本陆氏园亭,因以祠焉。”另据旧志载:“釆花泾,南接城壕,北通二里泾,其乐北花园也。”相传陆氏釆花于此,故名釆花泾。虽然相传未必皆实,但从中触摸到江南“开后世苑囿之渐”的华亭脉动。
走近,观园林花开
《江南园林志》称:“吾国凡有富宦大贾文人之地,殆皆私家园林之所荟萃,即其多半精华,实聚于江南一隅。”如果说自东汉至唐代,松江园林尚处于萌芽发端期,那么时至宋代,松江园林则进入花开期,真正有了名符其实、要素齐全的园林面貌。据实而论,宋代是松江园林撩开面纱见真容的时代。当时的知名园林有朱之纯的谷阳园,钱良臣的云间洞天,柳约的柳园,钱知监的东皋园。虽然上述园林今俱无存,但与《江南园林志》所说的“创自宋者,今欲寻其所在,十无一二”之情形相仿。
蕴含云间“二陆”文化脉息的宋代松江园林,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如位于松江老城西南部的谷阳园,取陆机《赠从兄车骑》诗句“仿佛谷水阳”而成其园名。据悉,今上海五大古典园林之一的清代醉白池最早的旧址,便是北宋朱之纯的谷阳园。位于今迎宾路北至中山东路原松华药厂一带的云间洞天,冠名“云间”,出自陆机胞弟陆云、字士龙,在洛阳张华府上自报家门“云间陆士龙”。此外,位于府治西北的柳园,是诗文典雅,为时人所敬的柳约宅园;位于东门外张塔桥西北向,有着“杰阁枕平川,秋光淡远烟。窗开林外景,影占水中天”的东皋园,是宋代钱知监别业。
进入元代后,松江园林一边落叶,一边开花,如东皋园元时已废,但陆景周的东园,陶宗仪的南村草堂拔地而起。今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东园隐居十三咏》手卷,就是马琬、陶宗仪、钱惟善等十多位文人雅士诗记东园,又书于手卷的集成之作。此举,令人怀想曲水流觞,东晋王羲之成《兰亭集序》的一幕。元代隐居松江的陶宗仪,曾在泗水之南筑南村草堂,并作《南村十咏》,诗记园圃十景,后来他的学生杜琼将十景画成册页,传于后世,册页今藏上海博物馆。从松江早期园林皆可入诗入画中看出,中国山水画对松江造园艺术产生过重要影响,从而有了园林美如画的形美感目,韵美感心,美轮美奂。
走近,赏园林百花
时至明代,松江园林从生长发展期进入鼎盛时期,亦即兴盛成熟期。这一时期的主要特征有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园林数以百计,其中名园居多,堪称江南园林中的一个百花园;二是涌现出一批能工巧匠和一代名扬天下的造园大师;三是文人直接或间接参与园林建设,为造园艺术精进提供理性认知,提炼理论精华。
松江园林呈现鼎盛期的背后,又以松江府坚实的经济基础为后盾。明代松江经济呈现以下特点:一是“赋税甲天下”,说明农业基础坚实;二是“衣被天下”,说明手工业发达,生产关系先进;三是松江府城为全国33个重要城市之一,明代中晚期市镇空间密度全国最高,说明城乡有力支撑,城镇化发展水平很高;四是晚明奢靡风盛,说明在追求生活享受方面,松江有引领潮流的表现。诚然,部分文人士大夫造园初衷,是“结庐在人境”、推尘嚣于园外,而非崇奢跟风。
据《松江府志》、《云间第宅志》、《松江历史文化概述》等记载,明代松江,见于文献记载的私家花园约有百余座,另有数十处无名私园散见于各类史书中。史书上有明确记载的松江著名私家园林多达70余处。如明代大画家董其昌的启蒙老师顾正谊,晚居濯锦江,建别业“濯锦园”。因园林为“城市山林”,而顾正谊又“意在山林”,故自号“亭林”。濯锦园内,书斋禅阁数百椽,诗廊韵廊交相辉映,古木参天,冯时可叹此园乃“江南之壮观”。又如顾正心的熙园,地广百亩,占地规模冠绝松江;熙园中的湖石主峰“万斛峰”,高30米,四面玲珑剔透,冠绝江南。此峰于清乾隆年间被浙商购去,置于杭州西湖孤山文澜阁乾隆行宫,今存浙江博物馆文澜阁。清末诗人顾孟感叹顾氏名园凋零云:“寂寂名园尽落红,小秦淮水冷东风。已无万斛石峰影,花草楼台在梦中。”此外,陈继儒东佘山居和施绍莘西佘山居,以及何三畏的拜石堂,张弼的梅园,徐阶的水园,陆树声的适园,孙克弘的孙园,林有麟的素园,还有上海县城内潘允端的豫园,顾名世的露香园,县城近郊陆深的后乐园等都曾名重当时。
明代松江“三匠”闻名遐迩,即泥瓦匠杨青,木匠萧诗,石匠张南垣,其中又以造园叠石大师张南垣声名最著。明代华亭人杨青,幼名阿孙,永乐初被征役于京师时仍延用幼名杨阿孙,因他敢说真话,得明成祖欣赏,一句“杨柳返青”,便有了个御赐之名杨青;又因其精通建筑制度,得永乐皇帝器重,累官工部左侍郎。其子善父业,官至工部郎中。杨青晚年休于南京,去世后,朝廷赐葬,予以祭祀。明代松江木匠萧诗,字中素,号芷崖,精于诗文书画和音律,是史书有记的一位博学多艺的木匠才子。
明末清初,松江造园大师张南垣名倾天下。著名学者黄宗羲、吴伟业均撰有《张南垣传》,《清史稿》中也为其立传。史载张涟,字南垣,以字行,少时学画,后以画意筑圃,尤以叠石为其绝技。他的园林作品巧夺天工,一石一树,一亭一沼,皆成奇趣。当时“三吴大家名园,皆出其手”,如松江李逢申的横云山庄、嘉兴吴昌时的竹亭湖墅、太仓王时敏的东郊园、吴伟业的梅村和常熟钱谦益的拂水山庄等。上海潘允端豫园中的黄石大假山,今被视为古代以石叠山的佳例,也出自张南垣之手。
张南垣的造园叠山艺术,不仅在中国民间影响深远,而且波及到皇家园林,如京城“三山五园”中的畅春园建成后,是康熙皇帝经常休息和办公的地方。张南垣应诏赴京建造畅春园时,已是90岁左右的高龄老人,康熙皇帝特赐肩舆,恩准其坐轿出入御园。张南垣去世后,其子张然又独当一面将园建成。据《说园》记:“云间(松江)名手张涟(南垣)、张然父子,人称张石匠,名动公卿间,张涟父子流寓京师,其后人承其业,即山子张也。”
明代松江画派以出色的中国山水画融入造园艺术,一批文人墨客率先投身园林实践,他们以深厚的学养修为和独到眼光,在选址上注重风水,布局上别具匠心,蕴涵上讲究张弛有度,低调内敛,儒雅大方,追求文化意趣和细节出彩,且勇于突破,推陈出新。松江莫是龙、陈继儒、董其昌、林有麟、张南垣、王圻、王思义等人,都曾为提升园林艺术内涵品质作出过可贵的探索。以陈继儒为例,他的东佘山居最具文化艺术品味。东佘山居除了园林要素一应俱全外,园内藏书万卷,同时藏有汉代至清代各个历史时期的名碑、名人书画、名人遗物等珍贵文物。有学者评说,陈继儒的东佘山居,既是一座得自然山水之利的私家园林,更是一座收藏颇丰的私人图书馆和博物馆。林语堂先生在《生活的艺术》一书中,向世人介绍中国人对于房屋和花园的见解,其中选择了明代松江陈继儒的精典说法,内含精深的造园真谛。
陈继儒说:“门内有径,径欲曲;径转有屏:屏欲小;屏进有阶,阶欲平;阶畔有花,花欲鲜;花外有墙,墙欲低;墙内有松,松欲古:松底有石,石欲怪;石面有亭,亭欲朴;亭后有竹,竹欲疏;竹尽有室,室欲幽;室旁有路,路欲分;路合有桥,桥欲危;桥边有树,树欲高;树荫有草,草欲青;草上有渠,渠欲细;渠引有泉,泉欲瀑;泉去有山,山欲深;山下有屋,屋欲方;屋角有圃,圃欲宽;圃中有鹤,鹤欲舞;鹤报有客,客不俗;客至有酒,酒欲不却;酒行有醉,醉欲不归。”
明代家住松江景德路的林有麟,其私家花园名为素园。林有麟对古琴和奇石均有深入研究,曾著作《青莲舫琴雅》、《素园石谱》。从中得知,明代不仅有种田人和种树种花人,还有“种石农”。林有麟在《素园石谱》中描写了种石农是如何种出漏透皱瘦湖石的,言:“平江太湖工人,取大材,或高一二丈者,先雕置急水中舂撞之,久久如天成,或以烟熏染之色。”这些靠种石牟取利益者,人称“石农”。林有麟的《素园石谱》计有四卷,收集各种名石102种类,配以249幅大小石画,被公认为我国第一部图文并茂的画石谱录。这部石谱问世,对于赏石、鉴石意义重大,同时以其真知灼见,促进了石与山水画和园林的精致精美结合,为造园艺术提升品位发挥了作用。
走近,品园林意境
徜徉于松江园林,感受浓郁的人文气息无处不在,令人在亲近自然中对何为道法自然、独善其身等有了走近的感悟。传统的松江,是一个以耕读为本的自然经济社会,儒道佛互补的中国传统文化在松江人的心理结构中具有深厚影响。具体而言,即从松江园林中可感庄子的“道”,可悟孔子的“礼”。方塔园中的明代照壁,蕴含着道家无欲无为、顺从自然的文化价值取向;若反其道而行之,贪心不足者,就会如同照壁上欲吞食太阳的怪兽一样,最终葬身东海,遭灭顶之灾。醉白池里有尊石刻魁星像,由“正心修身,克己复礼”八个字构成组字画面,这八个字是儒家核心价值观的体现。
儒家《大学》曰:“知止而后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无论是儒家、道家、佛家或是诸子百家,无不讲求静定修养,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基因和特色所在。藏着美丽与芬芳的园林,宜赏景安神,修身养性;如松江颐园,景名“颐园听雨”,听的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关心的是“家事国事天下事”。颐园建造之初,本名“因而园”,园名从元曲中化出,有微不足道的意思。自明中叶以后,昆曲盛行于江南,曲名常与园林相关,曲境更与园境相互依存。从元曲中化出的“因而园”名,就是一个例证。此外,颐园占地仅有两亩许,是个袖珍园林,故有低调的微不足道。颐园虽小,却在“咫尺之内再造乾坤”,尤其是园中有座“观稼楼”,又称“戏楼”,令人品味。从中可以看出,颐园最初的主人虽为布商,却是一位独具文化匠心的儒商。戏楼在历史风雨中幸存下来,1923年6月,“新松江社”成立之日,社长沈联璧邀茅盾、恽代英、柳亚子等同游颐园,共唱新曲。
松江园林耐品,还有一个原因是承载悠悠往事。例如位于松江南门阮家巷的陆树德南园,明崇祯年间既是松江几社才子雅集之所,又是“明诗殿军”陈子龙与一代奇女子柳如是相爱的地方。陈、柳互以爱慕情诗相赠,令人感叹松江南园虽非北宋陆游至老难忘的禹迹寺南之沈园,却也有《钗头凤·红酥手》的“春如旧,人空瘦”、花好月难圆的诗情离愁弥漫。此外,明代松江府城邱家湾有座啸园,曾是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的行辕和洋枪队华尔公馆所在地。醉白池东隅乐天轩后面有一片翠竹,竹林丛中立有一块青石,此石并非普通一石,而是在外做官多年,回乡两袖清风的张弼带回的一方山石,百姓给这块青石取了一个美名,谓之“廉石”。
走近,抒园林之情
老子《道德经》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那些已逝的松江古园,不仅是后世怀念的倩影,而且薪火相传,又获新生。今天的松江,除了颐园、醉白池、方塔园外,具有江南自然清新的园林风光处处可见,如广富林文化遗址、浦江烟渚、上海辰山植物园、月湖雕塑公园、上海青青旅游世界、东佘山园、小昆山园、天马山“三高士”纪念园、思贤公园以及广富林和松南郊野公园等。
天下处处有风光,但我觉得家乡松江的景色更倾心。上海之根,根深叶茂,有春的花,夏的荫,秋的果,还有冬绿江南韵。这里云卷云舒是云间,花落花开是五茸,丹山碧水秀峰泖,楼台亭阁忆华亭,特别是虽由人作却宛自天开的几处古典园林,素面朝天,有着自然的美;人工秉赋,有着自尊的美;顺乎自然,有着自在的美。正是这种内外兼有的美,让我倾听方塔风铃清脆远传,好似亭亭玉立的工匠之女在临风唱叹;让我静赏醉白清荷,悠然心会,人要活出“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质;让我诗意走心,浮想联翩,感叹园林是个大舞台,有绿色的草坪,青翠的背景,山石为打击,流水为琴弦,花鸟虫草来合唱,风吹草动是交响,心向自然,便有无限风光。
美丽邂逅松江园林,想通了一个问题:生活在同一时空,都有太阳都有风,为什么人们喜欢到醉白池、方塔园或公园去散步?不仅是人还有花鸟鱼虫,似乎都乐以园林为家。也许,这正是天地生万物、万物爱天地的自然回归现象,是最纯洁最本真的“天性”使然。早在十七世纪,我国园林艺术传入欧洲,对欧洲园林“回到大自然”的浪漫主义思潮产生重大影响。可见人类皆有亲近自然的美好向往,故东西方文化能够交流互补,因为我们都想成就更好的自己。
宜居宜赏宜品的松江,既是一座美丽的山水城,又被称之为上海的后花园。花园这个称谓格外亲切,让我想到园林与家的亲密关系。古代皇家园林俗称皇家花园,富宦大贾文人家的别墅、别业或大户人家的后花园,称私家园林或私家花园。现在新建的园林普遍称之为公园,公园就是大家的花园。在上海后花园听鸟鸣,看花开,赏闲云,足以收获一份心神宁静。有宁静就有波澜。松江被世人高看一眼,2005年被评为国际花园城市。思鲈回乡的程十发先生感慨不已,写下翰墨芬芳的四个大字:“花园松江”。当下,着力推进江南文化建设的松江景色,既见风貌颜值,又显韵味气质,更有花开的声音和走心的文化。故在松江看山看水赏园林,空旷是一种收获,放松是一种活法,悠闲是一种享受。这一切,对于懂得生活的人来说,如同“好弓要松弦”的道理一样,只有紧绷没有宽松,就不可能成为一把真正的好弓。
我曾在华亭湖亲水平台向一位长者请教:何为人生幸福?他说顺乎自然,亲近自然,优待自然,而非挤压自然,征服自然,扭曲自然,人就自然而然地获得了平衡,有了满足的幸福感。说到底,人的幸福取决于人心是否回归自然,返璞归真,活出一个真实的自我。
园林文化中蕴含着什么?我想,松江园林已经给出了部分答案。且看方塔园是个典型的文物公园,醉白池是座古典人文园林,文物会说话,人文有故事;而颐园里的书斋、琴台、戏楼、茶楼等景观,书卷气历久弥新。再看松江诸多新建的露天公园,虽无古典园林的书卷气可言,却有怡情得趣的时尚景观和更贴近自然清新的诉求表达;转而又思“花园松江”和“上海之根”,觉得其中有着根深叶茂的关连性,且与园林文化贴近。故而感叹,生活在松江或情系“上海之根”的人,无不是园中的花,树上的叶。所以,愿我们在美丽邂逅于松江园林的同时携手并进,心系精神家园,古今传承发展,用本土“江南绿”的底色,托举“中国红”的梦想,共建思想花开的园林文化,让上海之根、人文松江所呈现的江南文化景色更美。
来源:“人文松江”微信公号
编辑:叶松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