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的光影——孙犁之旅》段华著北方文艺出版社出版
早些年痴迷孙犁的文字,整日流连其中,11卷《孙犁全集》翻过好几回。尤其是先生的书信,更是常看。第一次看到他和当时还是学生的段华之间的通信,对段华真是羡慕不已,同时大有余生也晚之叹。近几年,仍时常看段华的一些关于孙犁的文章,但段华到底写了多少有关孙犁的文章,我无从统计。当我读到他新出版的《荷花的光影——孙犁之旅》时,发现我之前看到的文章,在此书中的比重还不足三分之一。
之所以以《荷花的光影》为书名,段华是想“以荷花暗喻孙犁先生,本书的文字记录了他的片光只影;读者阅读时,如同旅行在孙犁先生的故事里”。正如它的副标题所言,这是作者以孙犁为主题的文章的结集(并不是全部)。这些文章的写作跨度,超过了30年,真可谓一本向孙犁致敬的书。
此书的出版,距段华第一次读到孙犁的文章,已经过去快40年了。当时,不满十岁的段华被孙犁的《荷花淀》所打动,自此开始了孙犁“粉丝”的生涯。因为《荷花淀》,段华千方百计地寻找收有这篇小说的《白洋淀纪事》,几年后才在淮阳县图书馆借到了这本书。当晚,段华“就是搂着这本书睡觉”的。
1982年,时年13岁的段华在报纸上看到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孙犁文集》的消息,用省吃俭用的钱邮购了一套。有一天,段华看到了孙犁发表在《文汇报》上的《青春余梦》,用一个中午的时间抄下了这篇文章,并写下了阅读心得《树与人》,投稿到《中学生阅读》,很快就发表了。这也是作者关于孙犁最早的一篇文章。
在距离第一次阅读孙犁近十年后的1985年,段华在父母支持下赴京津旅游,以便去见孙犁。7月5日,他终于第一次见到了慕名许久的孙犁,从此开始了他与孙犁的忘年交情缘……
因为喜欢孙犁的文章,段华还做了不少田野调查,访问孙犁笔下的在世人物,实地察看孙犁写到的一些地方,用笔和相机记录下调查到的情况……这些,在后来的岁月里,都被段华记在了文章中,也都收进了这本《荷花的光影》里。此书分为四辑,从四个方面记录了作者心中的孙犁:第一辑记录的多是作者和孙犁的交往,有细节、有史料;第二辑谈到的,主要是孙犁作品的版本变化及传播;第三辑主要收录孙犁致段华的书信,这些书信,让我们得以更近地走近孙犁;第四辑多为作者阅读孙犁的研究文章,观点鲜明、见识独特。
孙犁对段华的关心,也是无微不至的,读书、写作、生活……还常送书给段华。一次段华去看望孙犁,孙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三册捆扎在一起的书送给段华。这三本书有贾平凹的,还有汪曾祺的,并有“值得读”的评价。孙犁、汪曾祺一直是互相欣赏;孙犁对贾平凹也一直寄予厚望;段华记录的细节,对于研究孙犁和汪曾祺、孙犁和贾平凹的关系,也都是值得关注的。
现在的读者、研究者谈到孙犁首创的“书衣文”,分析他的《书衣文录》,多把它们当作一种日记,来论述孙犁的思想轨迹和生活状态。段华在注意到这些之外,认为“‘书衣文录’不仅为孙犁晚年创作打下了文字的基础,也是孙犁书法艺术从一般到成熟,形成孙犁自己特色的一个过渡地带和时段”。
1975年,在孙犁晚年是比较重要的一年。在孙犁的研究中,对此关注得也还不算多。但段华很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年对于孙犁的特殊性以及研究孙犁的意义。《笼子里的挣扎——1975年的孙犁》一文就是段华试图对“处于内忧外患、无可奈何,甚至有时陷入狼狈不堪的境地”的孙犁,所作分析的成果。这篇文章篇幅近万字,在段华有关孙犁的文章中十分少见。另外值得关注的还有《孙犁晚年的一场论战》一文,在文章中,段华比较公允地记叙了这场笔战的经过以及后续影响。
《荷花的光影》是段华以一个晚辈、读者的身份,从个人视角记录的一个立体的孙犁,许多记录细微、真实、生动,许多史料和书中配图照片都是孙犁研究的第一手资料,而且颇为翔实;毕竟,有些资料消失也就消失了,不会再有了,也因此,此书便更显可贵。
即便孙犁对段华的影响再大,但在段华心中,“我从不敢说我是他的学生,连私淑弟子都不敢说”。在段华看来,他和孙犁的关系就是作者和读者、作家和崇拜者、老人和年轻人的关系。在我看来,正因为段华对自己如此定位,《荷花的光影》的价值更值得注意。
段华阅读孙犁的作品已经超过了40年,读着孙犁老去,是他的生活状态。
作者:毕 亮
编辑:薛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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