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沈辉(右一)来到日喀则盲童学校,为全校学生、员工开展义诊活动。(资料照片)
■本报记者 付鑫鑫
日喀则,藏语意为“水土肥美的庄园”,地处后藏地区,平均海拔3800米以上。刚刚过去的3年,上海市第七批援藏干部、中山医院党委副书记沈辉,一直在这里默默奉献。他担任日喀则市人民医院党委书记兼副院长、兼任日喀则市卫生局副局长,寒来暑往三载。沈辉说,他熟悉日喀则市人民医院123亩地、2.6万平方米建筑的每一个角落,熟悉5个对口支援县的卫生情况,他已经成长为一名新西藏人。
高反击不倒的上海“汉子”
初到日喀则,沈辉就遭遇“下马威”:胸闷气喘、胃肠道不适、失眠严重等高原反应困扰着他。“那段时间,几乎整晚都处在半清醒状态,第二天脸色不好,精神极差。”沈辉说,他的宿舍除了备有管道吸氧设备,自己还另购了一台制氧机。不仅有吸氧设备“催眠”,他还“藏”着6种不同类型的安眠药。其他的援藏干部戏谑地说:“这是每天要喝一份‘安眠药鸡尾酒’啊!”
“最开始,我每晚吃1颗安眠药,能睡三四个小时;后来吃2颗;再后来,混搭各种安眠药;最后,一个晚上要吃4颗安眠药……”沈辉说,作为医生,他很清楚混搭安眠药的危害,但为了第二天能精神饱满地工作,不得不如此。“曾有一位援藏干部在晕倒前下意识地喊出一声‘叫沈书记’。那一声呼唤,时刻提醒着我,我绝不能倒下,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我!”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虐”?沈辉答道,还记得进藏第一天,他就听当地人说起“老西藏精神”———“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团结,特别能奉献”。那时的他还好奇,“老西藏精神”为什么要有这“五个特别”? 而一名援藏干部怎么做才能体现“老西藏精神”,而不是别人眼中的“过客”呢?
其实,自2013年6月进藏,已有5位上海援藏干部因病被诊断为不适合在高原工作,离开了团队,但沈辉始终没有放弃。在他看来,上海卫生援藏已有二十多年,当地医生少、专家少、护士少的状况未能得到根本扭转。作为援藏干部,他们需要继续努力,也一直奋战在前线。举例来说,这3年里,在上海中山医院和儿童医院的全力支持下,日喀则市人民医院新建了内镜诊疗基地、新生儿诊疗基地和小儿髋关节疾病诊疗基地等,申请到2项上海市科委的子课题,完成8个临床科室的综合目标考核试点,并建起一套较完善的现代化医院信息系统。
“现在,新医院建设正在进行中,有望3年内建成。”沈辉开心地告诉记者。
病人将微信名改为“希洛”
装备“硬件”的同时,沈辉还在“软件”方面下大力气改革。刚到日喀则市人民医院时,沈辉敏锐地发现,当地医院的绩效分配还在使用早就被淘汰的“收支结余提成分配法”,单纯以经济指标为中心。
2013年下半年开始,经过深入调研、分析各种数据、和科主任谈心,沈辉最终决定把上海中山医院的“综合目标绩效考核法”进行“微移植”。“综合目标绩效考核法”,即以医疗水平、服务质量、工作效率、科室管理和成本控制等为要素,对不同的科室采用不同的考核指标。其优势在于,将原本的“以经济为中心”转变为“以病人为中心”,激励医务人员的工作积极性,提高医院运行效率,降低病人就医费用,使得当地医院从理念、思维上逐步和上海接轨,实现了“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此外,沈辉还充分利用大后方的优势,帮助日喀则的困难、危重病人转到上海就医。3年来,在他的帮助协调下,共有二十多位病人赴上海诊治。
年过半百的洛桑,2012年被查出酒精性肝硬化,2013年底因胃出血住院,命悬一线。洛桑去过西藏临近省份的大医院,当听说医治后一年内再度出血的可能性在70%以上,他深感绝望。沈辉得知此事后,迅速与上海中山医院介入科取得联系,为他建立一条通往上海的“生命通道”。2014年10月,洛桑在儿子的陪护下乘火车来到上海,当天入住中山医院介入科病房。手术后,洛桑恢复得很快。
“如今,洛桑和我已经成为好朋友。他告诉我,从日喀则到上海看病,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他感谢上海援藏干部和他们一起建设家乡,所有的藏族百姓都是受益者。”沈辉还说,洛桑将自己的微信名改成了“希洛”(藏语意为死而复生),以示自己对上海医生的感激。
在沈辉返沪进入倒计时约2个月的光景,他惊喜地发现,宿舍书架上从上海带去、养了半年的两瓶绿萝生机盎然,与旁边照片上藏族孩子天真灿烂的笑容相映成趣。那一晚,他由衷地感叹生命的顽强与伟大。
返沪后,常有人问他为什么去援藏? 沈辉回答说:“我们援藏干部,就像绿萝一样普通而平凡、顽强而坚韧,只有吃得下的苦、没有过不去的坎。援藏充实了我的人生,磨砺了我的意志,使我结交了很多藏族朋友,也圆了我和西藏未了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