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沁鑫大胆将莎剧经典《罗密欧与朱丽叶》移植到中国上世纪70年代的胡同里,男女主角只有爱情歇斯底里的结果,却缺乏动情的基础。
孟京辉执导的《蝴蝶变形记》改编自迪伦马特的剧作《贵妇还乡》,狂躁的舞台表现留给观众一片茫然。
国家话剧院版《简·爱》本月来沪演出,女主角由袁泉饰演。她准确还原出了一个主动追求爱情平等的简·爱。
■文汇报记者 邢晓芳 黄启哲
“你以为我会无足轻重地留在这里吗?你以为我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你以为我贫穷、低微、不美、渺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我现在不是以社会生活和习俗的准则和你说话,而是我的心灵同你的心灵讲话。”这一段经典台词在国家话剧院版《简·爱》中再现,袁泉细腻精准的演绎,让人听见灵魂深处的叹息。
尊重经典,忠实呈现,一部话剧至少成功了一半。
联想此前,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曾再现契诃夫名作《万尼亚舅舅》,专门邀请俄罗斯知名导演、舞美设计携手打造。俄罗斯主创对于把握和人物揣摩的锱铢必较,让主创们深深体会到“经典之所以被称之为经典,确有其历史价值。”
事实上,即便以积极探索先锋戏剧的海外剧团而言,在经典作品改编时,也有相当“保守”的一面。如今年9月来沪的原版英文话剧《仲夏夜之梦》,建筑布景华美,服装古典雅致,甚至还采用了鲁特琴、小号等古典乐器现场配乐,意图还原伊丽莎白时期舞台风貌,同样给予观众难忘的“复古”体验。
必须承认,比起这些经典大戏过于“保守”地重排,而让部分专业人士感觉缺少“向前看”的新意;国内近年经典改编作品过于轻佻甚至癫狂,更令人咂舌摇头。
一向以先锋著称的导演孟京辉,在2011年改编迪伦马特的《贵妇还乡》,推出《蝴蝶变形记》就引发很大的争议。无论是剧情表现还是舞台效果,孟京辉都对原作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编,在保留对金钱、道德与人性反思的同时,还增加对当下社会现实的映射,意图解构原作并赋予其现代性。舞台上,演员身着奇装异服,画着黑框眼线,唱起摇滚乐,玩起沙土,动作激烈甚至扭打成一团,狂躁不羁。只是,看似丰富的舞台表现与视觉冲击之后,留给观众的却是“看不懂”的茫然。
田沁鑫改编莎剧经典《罗密欧与朱丽叶》时表示,“莎士比亚作客中国这么多年,但我一直觉得他不够亲切”,所以此次他把故事移植到中国上世纪70年代的胡同里,将贵族世仇演变成北京大院里“偷自行车引发的血案”,意图“用个中国事儿,讲出莎翁的心里话。”李光洁与殷桃演绎的摇滚乐、韩国俚语、拳击、相声快板儿等形式轮番登场,看起来是“接上了地气儿”,可观者并不买账,原本坚贞纯洁的爱情,在新作品里遍寻不见,只有爱情歇斯底里的结果,却缺乏二人动情的基础,没有说服力。
做着“中国化”努力的还有赖声川,他将契诃夫剧作《海鸥》从沙俄统治时期的俄国庄园,搬到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周边。这部让赖声川“真正读懂契诃夫的作品”,却让观众读不懂了——一出“含泪喜剧”被改编成“滑稽戏”,即便赢得了现场笑声,但细细品味,又有什么意思呢?
上海戏剧学院博导丁罗男教授认为,当下不少新作改编失当、失格,多源于编导文学功力有限,甚至有股贬斥文学的暗潮,有意无意忽视了文本的精神内核。过于强调舞台为剧本服务固然不可取,然而伤了文本结构和思想内涵,单靠丰富的光电手段和演员的即兴表演,就值得商榷。“这些手段可以把舞台搞活,收获不错的现场反馈,可只要在文本思想上‘跑偏’,那么舞台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段和形式说到底,都是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