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勇, 1912年1月21日生于安徽省霍邱县叶家集周南庄 (现属六安市叶集区) 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本名张道庸 (1939年, 张道庸任新四军第一支队副参谋长时, 陈毅为其改名, 略掉张姓, 取原名“道庸”之谐音称“陶勇”, 此后沿用终生) 。陶勇一生南北征战, 功勋卓著, 是毛泽东喜爱的一员大将。他性格耿直、爽朗, 嫉恶如仇, 在事关原则问题的大是大非面前, 立场鲜明, 从不掩饰。1953年2月24日, 陶勇在南京第一次见到毛泽东, 毛泽东对陶勇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就是陶勇同志?我久仰你的大名, 你仗打得好嘛!”然而, 这位得到毛泽东赞扬的“新四军名将”, 却死因成谜, 成为一桩扑朔迷离的历史悬案。

1967年1月15日早晨, 陶勇召开了东海舰队常委会议, 旗帜鲜明地反对乱军, 以舰队党委的名义发出舰队不搞“四大”的紧急通知。从17日到20日夜, 他带领舰队领导同志分头深入到文工团、体工队以及舰队所属工厂、学校去做耐心细致的说服教育工作, 使部队形势得到好转。

1967年1月21日上午10点多钟, 陶勇来到司令部院内的海军招待所105号房间休息。下午两点多钟, 陶勇走出招待所。当他在楼旁花园和花工聊天时, 招待所所长走到了这里, 于是陶勇就让所长去把理发员叫来, 说他要理发。15分钟后, 当所长和理发员来到花园, 却不见了陶勇的踪影。两人赶紧四处寻找。当所长走到一口用来浇花的小水井旁后, 突然大声喊叫起来:“陶司令跳井啦!”听到叫喊的理发员和花工赶忙跑过来。三人合力把陶勇从井里拉上来。闻讯赶来的医生, 还有陶勇的两位老秘书迅速把陶勇抬进招待所105房间。三位医生马上做人工呼吸进行抢救, 两位秘书则检查陶勇的衣物。检查发现丝绵背心的项背部分还是干的, 从衣兜里掏出的一份用道林纸印的上海市政府文件, 只有折缝处有水浸, 里面是干的。这表明陶勇落井时间不长。就在这时, 救护车赶到, 三位医生把陶勇抬上救护车。几分钟后, 救护车到了海军医院。然而, 这位身经百战的海军中将经急救无效, 离开人世。这位久历沙场、九死一生、战功赫赫的将军, 没有牺牲于枪林弹雨的战场, 没有献身于他所深爱的湛蓝大海, 却死于一口又小又浅的浇花小井。

陶勇将军离世的当天晚上, 陶勇的夫人朱岚在得知噩耗后, 撕心裂肺地怒喊道:“陶勇跟着毛主席出生入死打了一辈子仗, 他绝不会自杀!你们害死了陶勇, 你们要交出杀人的凶手!”在朱岚的强烈要求下, 23日晚, 陶勇的遗体被拉到上海第一医学院验尸。验尸后, 法医根据陶勇肺部有水的事实, 作出“生前溺水而死”的结论。法医在解释自己作的结论时是这样说的:“至于死者究竟是自己投井而亡, 还是被人推入井中溺死, 我无法定论。要判断自杀还是他杀, 必须勘察现场, 而死者被拉出水井之后, 现场就遭到破坏, 无法深入追查。”

陶勇惨死后, 不但被开除党籍和军籍, 而且他在东海舰队的老部下上百人受到株连。

陶勇的老战友, 时任南京军区司令员的许世友伸出了援助之手, 他把陶家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接到自己身边照料, 并说:“什么叛徒、特务, 都是胡说八道!你爸爸我最了解, 他是好样的!”他还把陶勇的孩子送到自己管辖的部队当兵, 保护起来。

当时也身处困境的陈毅, 作为陶勇的老上级在得到“陶勇自杀”的通报后, 感慨万端地说:“陶勇同志不是‘自杀’, 他的死大有问题, 总有一天我要面陈毛主席, 把这个问题说清楚!”1月下旬, 毛泽东在人民大会堂召见老帅们时, 陈毅向毛泽东报告了陶勇被害、被开除党籍和军籍、定为叛徒的冤情。他对毛泽东说:“主席, 您知道陶勇的情况吗?”毛泽东警觉地直起身子反问道:“陶勇怎么了?”陈毅答道:“开除党籍、军籍, 定了个叛徒!”毛泽东听后猛地把手中的铅笔拍到茶几上, 说了一声“胡闹”后, 激动地对陈毅“命令”道:“你立即打电话给上海, 就说我毛泽东是陶勇的保皇派, 看哪个敢打倒他!”听了毛泽东的话, 陈毅哽咽着说:“主席, 晚了……”毛泽东立刻明白了, 说:“唔, 你不要说了, 我晓得了!”然后转过身, 步履沉重地朝沙发走去。过了一会儿, 他对在场的老帅们说:“你们不要汇报了, 要说的, 我全晓得了……”几天后, 毛泽东签署了中央军委《八条命令》, 颁布全军立即执行, 明令军队不搞“四大”, 维护军队稳定。

1975年1月5日, 复出的邓小平出任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兼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同年10月15日, 邓小平审阅了海军党委关于陶勇一案的审查报告, 当即批示:“陶勇同志是有战功的, 要为陶勇同志昭雪。”遗憾的是,，随着邓小平再一次被打倒, 为陶勇平反昭雪的事又被拖了下来。

1977年7月18日, 陶勇骨灰安放仪式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隆重举行。中央党政军领导人李先念、许世友、粟裕等和海军指战员代表数百人参加了仪式。7月29日, 海军党委向部队发出《关于为陶勇同志昭雪恢复名誉的通知》。

虽然陶勇这位一代战将终于被彻底平反昭雪了, 但他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1979年2月, 新任海军政委叶飞一到任, 有人便提出了这一问题。叶飞是陶勇的老战友, 陶勇受迫害致死、死因不明, 是他无法释怀的问题。到任后, 叶飞亲自部署, 组织力量进行了全面细致的调查。遗憾的是, 由于缺少直接证据, 所谓“陶勇自杀”问题依然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粟裕大将始终把没有查清陶勇被害真相当作终生的一大憾事, 曾多次指示有关人员要为陶勇写本书, 以纪念他的功绩, 宣扬他的品德, 让后人学习。1984年, 粟裕大将在最后的日子里, 还再三提到老战友陶勇, 曾不无遗憾地说:“我这一生有一大憾事, 就是没有能在有生之年, 把陶勇被害一案查出来。”

——摘编自《党史纵横》2017年第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