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以葵为意象的雕塑、绘画作品呈现出恢弘气势。
本报记者 叶辰亮 摄
昨天,由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华艺术宫、中国美术学院共同主办的“东方葵Ⅱ——来自葵园大地的报告”许江艺术大展于中华艺术宫揭幕,展期至2016年2月28日。此次展览是许江近12年创作的集中展示,共展出“葵园”主题的大型油画作品60余幅、系列水彩作品百余幅,以及一系列大型雕塑作品。
展览依照中国艺术传统中特有的观物方式,分为4个主题板块:“俯仰-共生”“重屏-东方葵”“层览-葵平线”以及“综观-百塑百葵”。这4个板块以雕塑、油画、水彩等艺术形式,凸显中国传统的艺术精神与美学特质。画布上雕塑里,狂风中的葵,雪地里的葵,倒置的葵,倾斜的葵,苍茫的葵,炽烈的葵……一簇簇置于展厅的空间,不断蔓生、交错、叠压、铺张,令观者浮想联翩。许江画葵12年,通过“葵”的意象,以当代艺术的“通观”手法,缔造了一个内涵丰富的艺术世界。葵园背后,有着生命之重,关乎一代人的精神守望。有观众看得热泪盈眶,仿佛可以拨开葵叶、葵枝走进葵园深处,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笔直挺立的葵杆最醒目
走进展览的序厅,数百枝高5米多的葵与莲组成的雕塑群首先映入眼帘,如同暗夜中的流火,奔涌、升腾。它们通体呈现出荒原的铜铁之色,高大而笔直地伫立成阵,凝聚而为一代人激越的精神塑像,静默中自有一份从历史深处走来的沉沉甸甸的分量。
穿越这片需要仰视的葵莲之阵,仿佛与电影宽银幕般的“东方葵”系列油画巨制不期而遇。14重巨屏訇然耸立,将展厅切割为一条曲折的道路。《青葵》画的是黑压压一片的葵,它们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又坚持不屈地抗争;《无地花》聚焦的是没有土地的葵,似乎流露出对于无根性的忧虑;《秋葵会否变红?》叩问的是洗尽铅华的老葵的生命本色,象征着挽留与拯救,又或者是向死而生、寂灭重生……在重屏间行行重行行,蓦然发觉那无数老葵的身躯堆砌而成的是一代人的身影,如同踯躅于历史和命运的墙垣。
在展厅的这一侧,数十帧宽3米、高半米的油画置于齐腰高的展架上,组成一道道“葵平线”。这是一个辽远而隽永的横轴“视界”,似乎是以阵列般的油画长卷向中国画的手卷传统致敬。而出现在另一组《倾覆者》中成片倾倒的绿葵,则来源于今年夏天许江所经历的,他亲睹狂风骤雨摧毁浙江海盐的一整片葵园。他把园地深处倾伏的一片狼藉画入画中,只见每一片葵叶的倾伏都不尽相同,都有具体的姿态,但透露出共通的却是生命的抵抗与顽强。另一侧,百余件纷纭群化的水彩作品,则似乎在探讨东方美学中“浅深聚散,万取一收”的观象之道。这些水彩画独创一格,大多取景辽阔,有着传统水彩画所少见的凝重和苍凉,力图将水彩转换为一个承载着大地史诗的大画种。饶有意味的是,展览还特以十多盏琉璃制成的葵灯置于展厅最深处,许江以此表达了对中华艺术宫名家陈列厅中吴冠中、林风眠等老一辈艺术大师的敬意。
许江艺术世界中的葵,多是老葵,鲜见青葱的绿叶和灿烂的黄花,更多是铁一般的黑,铜一样的褐。苍凉原野里,葵头低垂,葵叶凋萎,成片依旧笔直挺立的葵杆给人留下最为深刻的印象。
赋予葵以“视觉史诗”般内涵
长在大地上的葵,是艺术世界经典的母题,又因“向阳”的属性成为一代中国人的精神图标。许江的葵,难免让人联想起梵高的葵。值得一提的是,梵高的葵是几朵葵花组成的画面,而许江的葵是葵园,又或是葵原。从个体的葵到群体的葵,是艺术家对于群体命运的关注。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很多普通观众与许江艺术世界中的葵并没有隔阂。“很震撼!”79岁的徐国强站在14重巨屏中的一幅作品前久久凝视,舍不得挪开步子。这位来自上海一所中学的退休教师,是中华艺术宫的忠实观众了,这次特地带着老伴直奔许江艺术大展。他告诉记者:“序厅的大型葵雕,几年来一直在中华艺术宫展出,我一直很喜欢。这次发现,除了雕塑,原来艺术家对于葵的理解还可以有这么多的角度和方式。”张金丽和她的同伴则是从武汉来上海的游客,原本是只想在中华艺术宫拍拍照到此一游,不想与许江艺术大展意外邂逅,让她喜出望外。“没想到居然看懂了。向阳花开,太熟悉了!”张金丽激动地说,“我们和艺术家是同龄人,刚才边看就边在回忆当年上山下乡的那段经历。
油画家、上海油画雕塑院院长肖谷在展览现场坦言看到了许江作为一位优秀艺术家而言的难能可贵的品质——“专注”,“许江画葵画了12年,如此长时间地关注一个特定的题材,如此深入地赋予这一题材以诸多的思想内涵,通过视觉指向传统文化的再认识,并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没有艺术创作的定力是不可能做到的。”油画家周长江则说,“许江从内心出发,找到了自己最贴切的艺术语言。以葵为主题的作品不仅数量多,还可以看到艺术家内心的很多变化。符合内心的艺术语言本体的创造,最能显示艺术家存在的价值。”
文汇报记者 范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