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的学人志趣相投,经济条件又在伯仲之间,根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规律,他们会自觉地住在同一个弄堂、同一栋公寓大楼、同一幢花园洋房,或是相邻的几条马路。比如傅雷度过生命最后生涯的安定坊,那一带住过施蛰存、阿英这样的文化名人。类似的聚集地还有复兴西路、淮海坊、万宜坊、上方花园、武康大楼……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些区域的住房条件都比较好,像新式里弄与公寓别墅,算不上豪华,但是达到了中等层次,而学人都有一定的经济收入和身份地位,自己可以承担租金,彼此也会相互介绍。”张伟举了两个典型的例子。一个是胡适,在中国公学时就住在爱尔近路(今闸北区安庆路)的庆祥里,他屡屡在文章中提到“我的庆祥老友”,还写过好几首诗,这说明在同一时期,志同道合的邻居不少,而且苏曼殊、陈去病也在庆祥里住过。一个是创造社的那批人,像郭沫若、郁达夫的早期根据地设在民厚里(现已拆除),徐志摩的日记中就有去民厚里拜访郭沫若的回忆描写。那个地方适合刚刚出道的年轻人,位置相对较偏,租金便宜,等到郭沫若名气大了、钱袋鼓了,就搬去了价格高、更舒适的住所。郁达夫也是这样,他后来在杭州亲自修筑了“风雨茅庐”。
旧时上海住宅的档次高低,与地理位置有着密切关系。最贵的房子在法租界,此处是成功人士的天下,比如知名画家、明星演员,他们的身影都活跃在思南路、淮海路;其次是公共租界,即合并后的美租界与英租界,鲁迅、茅盾住在山阴路的大陆新村,独门进出,两人的经济状况可见一斑;然后是华界,像闸北区、杨浦区、南市区,初出茅庐、有远大抱负但是碍于没钱的学人一般都从那里起步,住宿条件要优于厂里的工人,但是没办法与成名的前辈们相提并论。
由此观之,学人选房子,受到人际交往、身份地位、经济收入等多重因素的制约,并且他们会经常搬家,成了一种常态,很难有人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住上很长时间。例外的人不是没有,比如冒广生在延安路的模范村一住就是28年。
作者:黄春宇
编辑:刘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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