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大剧院版歌剧《茶花女》海报。
石俊
昨晚,由张立萍、莫华伦、廖昌永等歌唱家领衔的国家大剧院版歌剧 《茶花女》 在北京上演,余隆指挥,这也是中国爱乐乐团首度加盟大剧院的歌剧制作。
小仲马曾经这么评价歌剧 《茶花女》:“50年后,也许谁也记不起我的小说 《茶花女》 了,但威尔第却使它成为不朽。”这部1853年首演于威尼斯凤凰剧院的歌剧,至今演了160多年,成为了剧坛当之无愧的常青树。就在近一年内,《茶花女》 在中国频频上演———去年10月,在上海黄浦江畔演出 了景观歌剧版 《茶花女》;今年3月,献演于上海大剧院的全新“上海版”《茶花女》 拉开了上海歌剧院2016年一系列歌剧新制的序幕。
有意思的是,除了 《茶花女》 之外,不少威尔第难得一见的冷门作品也都列上了演出日程。如何让“冷门”作品与当代观众“热遇”无疑是一个值得期待与思考的问题。
永远的 《茶花女》 是毫无争议的热门,无论怎么排序它都是世界十大歌剧之一,也是世界上上演频率最高的歌剧之一。1957年,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公演全本的西方经典歌剧,就是由中央实验歌剧院排演的 《茶花女》。上世纪80年代曾有1年内上演上百场的纪录,那首 《祝酒歌》 更是在各大音乐会和电视晚会上唱响。
做艺术市场营销的都知道,大师的热门作品好卖;但对于再次选择热门作品作为呈现对象的艺术家来说则并不轻松。
选择歌剧剧目越热门,制作者或者说主创团队越是面临挑战。首先,演唱水准标高是众所周知的。《茶花女》 与《弄臣》,历来是很多世界顶级歌唱家的常演剧目,演唱水准如果相距甚远,肯定难以收获掌声。第二则是舞台表现形式,愈是热门的歌剧,愈是需要有舞台上的创新,国家大剧院的 《茶花女》 有人称为“水月镜花版”,运用 了仿IMAX 的镜幕,将醉梦巴黎的繁华以多角度叠化成为历史上最为绚烂的一个演出版本。去年意大利的主创团队曾将《茶花女》 领到浦江畔,在北外滩演出了实景与舞台“情景交融”的景观歌剧。而今年在上海大剧院上演的版本则是导演兼舞台美术家易立明在排出天津卫版的 《茶花女》 之后,别出心裁地将这个故事设计成从上海到巴黎的游轮甲板上发生的故事。
艺术圈里有一句“俗话”,“热”不一定需要理由,“冷”一般是有原因的。
一般来说,一位艺术大师较为冷门的作品有三个原因,首先在风格和形式上可能不是他的整体主流。例如去年我曾在上海歌剧院排演 《法斯塔夫》,这是威尔第人生最后的作品。威尔第一生中只写过两部喜剧作品,这也是唯一成功的一部。人们大多数习惯欣赏他早期如 《纳布科》 等带有激昂爱国主义的作品,也被他中期 《茶花女》 《弄臣》 的悲天悯人所感动,他晚年的 《奥赛罗》等则兼而有之。但这部作品则是看尽世间沧桑,嬉笑怒骂,令人开怀。而且主角法斯塔夫是莎士比亚最有特色的人物形象,威尔第则将其设计成一个男中音的丑角。虽然这部作品在世界歌剧史上的地位不低,但演出频率不高,尤其是在中国从未演出过。
再者,莎士比亚描写英国历史的系列历史剧在英国以外难得一见,威尔第的 《阿蒂拉》 描写的是匈奴王阿蒂拉攻打罗马的历史,欧洲以外的国家对这段历史知之甚少,而许多意大利人认为这是自己国家军事与历史的失败,在情感上难以接受。
艺术难度高,选角之难是另一难题。同样是这部 《阿蒂拉》,主角是男低音,还有大段的咏叹与合唱。在音乐难度上的障碍不谈,难以寻找合适的男主角就是大多数歌剧院不会选择这个剧目的原因。除了2013威尔第年,可以查到的范围内,似乎近三十年只有大都会歌剧院上演过一次,据说当时寻遍全球才找到两位高水准的男低音担任了AB角。而这次的演出首先得益于与匈牙利艺术宫的合作,匈牙利艺术宫选择这个题材自然是因为该剧体现了他们先辈的辉煌,而出人意料的是这出冷门 中的冷门作品,在歌剧观众并不算多的中国却赢得不少青睐。或许是出于对艺术作品的好奇心理,在看了多遍的 《茶花女》 《弄臣》 之后,很多歌剧迷想一睹威尔第早期作品的风采;又或许这段历史对某些欧洲观众心理来说是负面的,但中国的观众却因这支横扫欧洲的匈奴劲旅是被汉武大帝从中国北疆驱逐出去的,反而有了亲近的好奇心。因此,首轮就有八成以上的票房,后来在北京与武汉的巡演未聘国外主演而是让院里年轻歌唱家挑梁更是受到欢迎,赞誉有加。
时空流转,威尔第作品里满满的真诚与家国情怀,动人依旧。威尔第热,自是因为 《女人善变》 《祝酒歌》 《乘着金色的翅膀》 等名段的经典光芒,也因为我国的观众拥有越来越宽阔的视野与融入全球的审美经验。
(作者系上海戏剧学院副教授)